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杨凡，调到我们所半年，搞了个革新，获得一致好评。
次年，再接再厉又玩了个项目，居然获得部颁什么什么奖的，奖金5000
人民币。5000元发到所里，三平衡四平衡的到手只有50元。
一怒之下这愣头青居然辞了职，他确实太需要钱，因为他有4个弟妹需要
他抚养。生活的压力可想而知，我寻思，即使不为这个奖，他也得走。

那是个“摸着石头过河”的年头，除了总书记的个头没见长，什么都涨。
那时的城市个体户大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下三滥”，卖鸭子，时装，
卤鸡蛋什么的。品位不高，挣钱不少。
杨凡虽然“下海”了，但还得玩点“品位”，哪能去练地摊呢。
借了1万块钱，杨凡承包下市儿童医院的一家百货商店，就在南京大学
南大门的隔壁。
杨凡选了个好时机，正值卖方市场。
全中国人民发疯似的抢购浪潮，人们义无反顾地走进各家储蓄所，
取出所有积蓄，然后奔向各家大小商店，“买，买，买”包括草纸
，家具尼大衣和搓衣服板。
大崔他妈听说粮票要作废，大米要涨价，毫不犹豫的取出几十年积攒的
全国粮票，用板车拖回1200斤糙米。霉季过后，大崔绿着脸对他妈说
：妈，这米不能存家里了，点根火柴能爆炸，都出沼气啦。
我妈更惨，开始用2斤粮票在农贸市场换一个鸡蛋，没几天200斤粮票
只能换个塑料编的洗菜筐。
最兴奋的当属先行一步的温州，长乐等地的假货制造商，一个1-20人的
家庭小作坊，一月能生产5千件套裙，2万双皮鞋等等。狠狠地发了一笔
“改革财”。
杨凡忙得脚后跟敲屁股，从那些假货之乡倒进各式各样的从乳罩到电子表
真真假假的各种让人心跳脸红的“进口货”
他创下了一日卖出1200双“牛皮鞋”的辉煌记录。
我也被那种油光水滑，细腻时髦的鞋样给迷惑了。每双十元，我买了三。
早上穿上脚，感觉无比好。中午出趟门，发现后跟就穿帮了。这鞋可真
牛逼，晚上下班路上一场豪雨，到家就剩两塑料鞋底还皮实，全都散了架。
“这牛x鞋”我愤愤的骂着“就两跟鞋带是真的，全他妈的假，硬纸板糊
的，一分皮都没有”
刚把剩下的两双扔出门外，就听杨凡叫到：大哥，干嘛呢，怎么你也穿
这鞋？
我说：你来的正好，问你呢，没人想杀了你？
我见有人一买10双20双的，那时不是笔小钱。
杨凡脸居然红了起来说：呵呵，大哥，你真喜欢这鞋，随便拿几双去
跟我说声不就行了。
我说：还行，你还知道脸红，你店里挂的那种踩脚健美裤最好也就这
质量，上茅坑省去解裤带，蹲下就开牙。
杨凡急的只跟我团手儿，说：瞧你说的，我不是挂着大招牌“清仓跳楼
大甩卖 不退不换”嘛，您那脑子还吃不透这精神？
我说：好啦，好啦，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他说：跟你哥借辆“东风拖挂”去山东进批货。
我说：荷！你真牛哦，一拖挂9吨，不会倒起钢材了吧？
他笑笑说：不是钢材，是火腿肠，青岛产的。
我说：你呀，别玩火啦，青岛到南京路上得三天，9吨货撂哪冷库都是
一大笔费用。别捂臭了害人哦。
他说：说妥了，司机白天睡觉夜晚上路，不用冷藏车，到南京就脱手，
整批撂给江宁县土特产公司。
我大哥在省糖烟酒公司办公室当车管，很快就给他落实了派车。
5天后，杨凡押车回到南京，9吨的青岛圆火腿全部长出一层白毛。
杨凡连夜请来7-8位朋友用洗涤剂一根根给火腿洗澡。
但买方还是拒收，因为表层虽然洗去了白毛，却还留下点点霉斑。
杨凡在门市部卖出了不到300斤，却被防疫站的肉食品管理科查处
罚款3000元，9吨火腿全部罚没血本无归。
垂头丧气丧气的杨凡喝酒时对我说：大哥，我砸了那店，没劲，不干了。
我说：那你打算干啥？说说。
他试探的问：能给大哥跑跑腿吗？
我那时刚“下海”在珠江路上开了一家电脑商店。我确实很需要杨凡
这样的夥伴，即懂业务又有闯劲。
我说：不行，我出不了那么大价钱，你这尊菩萨太大。
杨凡急的眼红红的说：大哥知道我这两下，不是为了我的几个弟妹
我能干那些下三滥的事儿吗？咱毕竟读过几年书，也不能总卖裤头
胸罩的对得起我死去的爸妈吗？
我知道杨凡的爸妈都曾在“华水”任教，他爸死在文革中的“深挖516‘
跳楼死的。她妈是病死的。真是书香子弟，走上这一行当然是身不由己。
自此，杨凡就跟着我倒卖电脑，他负责跑深圳找”水货“
杨凡确实能干，需要什么机型他都能弄到，而且价格低的惊人。
那时候一台IBM-286 20兆硬盘，16兆主频的在南京可以卖出20000
人民币，进价一半都不到。因为杨凡在深圳买到了各种名牌商标。
你要哪种机型他就贴哪种商标，其实机型只有两种，立式和卧式。
产地只有一个，深圳蛇口。我们一年卖出300台左右的各类电脑和
复印机，斯通打字机。杨凡是公司的老二，功不可没。

久未涂鸦，心烦，想起往昔的朋友们，狠是怀念，聊上几句不知是否还有
心情--代续。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