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译本:克里米亚战争:被遗忘的帝国博弈,南京大学出版社,理想国译丛,2018年。
1、对于俄罗斯人来说,克里米亚的赫尔松、塞瓦斯托波尔是神圣的地方。弗拉基米尔一世在赫尔松受洗,俄罗斯接受了正教,那是俄罗斯人正教信仰的起点。克里米亚战争中,塞瓦斯托波尔的陷落,是1812年击败拿破仑,拯救欧洲之后,沙俄帝国遭受的第一次失败。但是,在俄罗斯人的叙事中,这场战争是俄罗斯人为了神圣的正教而战,为了祖国而战,体现了俄罗斯儿女为了祖国母亲甘愿牺牲的圣徒精神。今天,两个弗拉基米尔,在为俄罗斯的荣耀之城而战。
2、莫斯科,是罗马、君士坦丁堡之后的第三罗马。第一、第二罗马倒掉了,但是第三罗马绝不会倒掉。尼古拉一世发动的土俄战争,是希望直取正教圣城君士坦丁堡,恢复圣城荣光,希望将奥斯曼境内的正教各民族从异教徒奴役中解救出来,王师到处,纷纷响应,建立一系列的正教王国,实现第三罗马的荣光。可惜的是,对王师的翘首以待并没有出现,英法参战,俄军不但退出奥斯曼,自己的克里米亚也不保。乌克兰一心向西,圣地赫尔松、塞瓦斯托波尔眼见要脱离第三罗马,“给我二十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的晋凉公,自然是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3、与拿破仑战争,俄罗斯与英国联手对抗同属西欧的法国不同,克里米亚战争是俄罗斯对抗英法为首的整个欧洲。今天的晋凉公重现了他所崇拜的尼古拉一世盖世武略(他在克里姆林宫的办公室,挂了尼古拉一世的画像),他甚至更厉害,这次还加上了美帝、日帝、加帝、澳帝,横扫欧、亚洲、澳洲、北美四大洲。
4、尼古拉一世不能理解的是,他发动的战争,本来是回击奥斯曼对基督教的歧视、镇压。但是同为基督教国家的英国、法国,不但不接受他瓜分土奥这一异教帝国的提议,反倒在他退出土耳其之后,决意进入克里米亚,摧毁黑海舰队。在英法看来,相对于异教的土奥,俄罗斯力量的扩张,是专制、野蛮的扩张,其对文明威胁,远胜于异教的土奥,必须彻底摧毁其西进的力量和意志。历史的魔咒,又套在了晋凉公的身上了。
5、塞瓦斯托波尔战争,俄军异常勇敢。但是,他们的弹药供应不上。反而是英帝国主义,战争初期各种管理混乱,但是媒体的战争实时报道,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推动了议会、内阁对包括伤员救助、军需物资生产运输等后勤的改革,随着战争的推进,弹药等军需供应越来越充足,出现了南丁格尔这样的英雄人物。言论自由的纠错机制,民主对于全社会智慧的凝聚,市场经济对于军需物资源源不断的供应,真的不可低估。今天屈尊向三将军礼贤下士的普京大帝,似乎又遇到了他偶像的梦魇。
6、克里米亚战争的失利,使得沙俄明白向西此路不通,从而转向了东方。中俄北京条约,令中国失去了海参崴这一日本海出海口。但愿这一次,东方能从历史中读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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